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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家宝是个不吃羊肉的老头子，所以他的子孙们也继承了他的这一独特的癖好，我们这一姓的村人也不吃羊肉，更不许杀羊。我一直弄不清这是为什么。

张家女人们的寿命都很长，比如说张玉兰一直活到九十三岁才去世，而张家的男人们最多活到六十岁就去世了。这个奇怪的现象是我在家谱上发现的，也许张家的女人们寿命较长与不吃羊肉有关，但男人们寿命较短又做何解释呢？我始终未弄明白。

———杀羊是要折寿的！

由于有这个家训，我后来才明白小时候父亲张有信为何对我杀羊的举动如此大动肝火！

最主要的一点是，张家的男人们在死的时候要有一只羊陪葬，祖父张树有有，大伯张有义也有，还有一些夭折和病死的张家男人们也有，女人们却没有。

陪葬的羊都是些老羊，不杀死，直接推进土墓的窖子里，然后连同死者的棺材一起用土掩埋了，堆起高高的土冢……

二伯张有仁死的时候跪在父亲面前，希望父亲在他死后能将他埋入张家的祖坟，并将黑山羊给他作陪葬，一直痛恨二伯的父亲只答应了他的第一个条件，二伯死的时候只有三十五岁，这已经是八十年代初的事情了。二伯张有仁也是唯一一个在张家祖坟上没有羊来陪葬的男人。我知道父亲是因为祖父的死总不能原谅二伯，那时父亲已经是村里的村主任，张家户里最有权威的发言人。

张家另一个奇怪的现象是婚姻。

张树有原籍的那一带都是本姓人通婚，我只能猜测可能是为了保持家族的纯洁性。到父亲的这一辈同样沿袭着这种婚姻传统。比如，我的母亲就是我大老姑母的女儿，这种落后而野蛮的婚姻状况所引起的最大弊病是子女的成活率不高，我的七个兄弟姊妹就是因为这一点生下来不久就死掉了———

这个可怕的家族传统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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