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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暮色下的槐花糕（第1页）

车胎修好时，暮色己经漫过了巷口的屋檐。大东捏着打气筒打过了气的轮胎试了试，轮胎鼓得圆圆的，敲上去砰砰响。“行了，”他把车推给茉莉，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，“师傅说能撑到放假。”

茉莉接过车把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，像触到暖烘烘的小太阳。“谢啦，”她从书包里摸出油纸包，“槐花糕，老九妈蒸的，甜得很。”

油纸包还带着余温，里面躺着西块方方正正的糕点，槐花的清香混着糯米的甜，钻进鼻尖时，大东的喉结动了动。“不用……”

“拿着呀，”茉莉把纸包往他怀里塞，“总不能让你白帮忙。再说，上次的橘子糖，我还没谢你呢。”

他只好接过来，指尖捏着油纸的边角，薄脆的纸页被捏出细密的褶。两人推着车往巷口走，影子在路灯下拉了又缩，缩了又拉，像两条想靠又不敢靠的藤蔓。

“你们十二生肖，天天都这么热闹？”大东突然问，声音被晚风吹得软软的。

“嗯！”茉莉眼睛亮了亮，“老九家院子大，我们总去帮着扫落叶、摘葡萄。上次老八爬树掏鸟窝，差点摔下来，还是老七拽住了她的裤脚……”

她絮絮叨叨地讲着小团体的趣事，讲老九总爱追着她喊“八哥”，讲十二个人凑钱买冰棍，一人舔一口的傻样。大东听得认真，偶尔“嗯”一声，嘴角的梨涡忽隐忽现。

走到岔路口时，茉莉停下脚步。“我往这边走，”她指了指左边的巷弄，“你家在那头吧？”

大东点头，把槐花糕往她面前递了递：“你也吃一块。”

“我不爱吃甜的，”茉莉摆手，其实是想全给他，“你快拿着，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
他没再推让，剥开一块塞进嘴里。糯米的黏，槐花的香，混着少年人心里的甜，在舌尖漫开来。“真好吃，”他含糊地说，眼睛弯成了月牙，“让石小雨谢谢她妈妈。”

茉莉“嗯”了一声，推着车往前走了两步，又忍不住回头。大东还站在路灯下，手里捏着剩下的槐花糕，白衬衫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。“明天……”她咬了咬唇，“明天物理课有测验，我还有道题没弄懂。”

大东立刻挺首了背：“我课间去找你？”

“好！”茉莉笑得露出小虎牙，转身蹬着自行车，车铃叮铃铃响，像在替她欢呼。

骑出老远，她回头望了一眼，那个身影还在原地，像枚钉在暮色里的坐标。晚风掀起她的校服衣角，心里的欢喜像刚打足气的车胎，鼓胀胀的，满得快要溢出来。

原来分班也不是什么坏事。至少，能有这样的傍晚，两个人推着修好的自行车，在路灯下分一块槐花糕；至少，能光明正大地说“明天找你问问题”，不用怕被班主任抓包。

车铃还在响，清脆的声音里，藏着比槐花糕更甜的秘密。茉莉踩着脚踏板，觉得今晚的月光，都比往常亮了几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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