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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心湖里的名字（第1页）

思念这东西，原来就像冰镇汽水的泡泡，藏在玻璃瓶里时安安静静，一打开，就争先恐后地冒出来，带着甜，带着酸，带着整个夏天的光。

这个夏天的风总带着点黏糊的热，大东坐在书桌前演算物理题，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了道歪歪扭扭的线——又走神了。

视线落在纸页背面，那里藏着个秘密。“茉莉”两个字被写了又划，划了又写，铅笔的灰黑色在纸上洇开，像心里反复描摹的影子。他记得她的眼睛，提问时亮得像盛了星子；记得她的小虎牙，笑起来会轻轻咬着下唇；记得她被戳穿心思时，耳根红得像被晚霞染过的云。

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

或许是那个午休的午后，她托着腮看他讲题，发梢扫过他手背的瞬间，像有片羽毛轻轻落进心里，漾开一圈圈痒。又或许是她喊“大东大东”时，声音脆得像冰镇汽水开瓶的轻响，让他握着笔的手突然就慌了神。再或者，更早一点，开学典礼上她站在主席台上，攥着发言稿发抖却大声说“要考第一”，那股子笨拙的认真，就悄悄在他心里落了脚。

走在路上总爱往女生堆里瞟，看见穿碎花裙的就忍不住多看两眼，首到发现不是她，才慢吞吞移开目光。路过学校门口的文具店，玻璃罐里的橘子硬糖闪着光，手会下意识摸向裤兜——明明知道她现在不在，还是想揣两颗在身上，好像这样就能离她近一点。

做物理题时看到“惯性”，会想起她歪着头说“听不懂啦”，尾音拖得软软的；翻地理图册，目光总停在上海的位置，记得她说“表姐在那里上大学”；就连算数学题，都能想起她讲几何时，手指在图上敲出的轻快节奏。

这些念头像藤蔓，趁着夏夜的凉，悄悄爬满整个心房。大东把它们藏在日记本里，用“那个女生”代替她的名字。写下“今天看到和她同款的书包”时，笔尖会顿一顿，想象她背着书包跑过操场的样子，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。

原来想念是件这么自由的事。不用怕脸红，不用怕语无伦次，能在心里把没说出口的话讲千万遍：想告诉她，热带草原气候的波浪线，他画得更熟练了；想告诉她，几何证明题的辅助线，他还是总找不准；想问问她，暑假有没有好好背英语单词，有没有也偶尔……想起过他。

傍晚的风从窗户钻进来，掀动日记本的纸页。大东合上本子，看见窗外的月亮挂在树梢，像她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。他突然开始数日历，算着离开学还有多少天，算着能在走廊里遇见她的概率，算着下次讲题时，要怎么才能不脸红。

这个夏天，心里住进了一个名字。不是轻飘飘的，是结结实实的，像盖了间带窗的小房子，里面装着橘子糖的甜，装着蝉鸣的吵，装着所有没说出口的、亮晶晶的期待。

大东摸了摸口袋里的硬糖，糖纸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。他对着月亮轻轻笑了笑——原来等一个人，连漫长的夏天都变得值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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